从此周仪清很少喝酒了。几乎是姚敬臣强迫他——他这个人很有办法,能让人做到他所想的事,而不那么像强迫性的——后知后觉,姚敬臣确实在逼他。但他也想把酒戒了,他们达成共识——或许吧,骗骗自己……反正这样更好。
第一次见面他就喝嗨了,陪着某个客户。客户不喜欢男的,周仪清对此无能为力,但还是被灌了很多。他们工作室没有女生,没有女人的时候就有人要被放在女人位置上。彼时周仪清还是个小项目经理,基本什么事都搞不定那种。不过他长得颇美丽,让人厌恶又喜爱的美丽,美丽的酒精愉快的流进每个胃里。
九点上班,永不下班,永远做不完的工作和上司性骚扰。周仪清是从这段时间开始失控的。以前他记得自己喝完后只是昏昏欲睡,醉生梦死。但这段工作经历激发了他的某些态度,第一次他喝醉后打碎了茶几,第二次又撞坏了大厅的玻璃门,第三次在回家路上他突然伸手掐了司机的脖子——就是那位把手伸进他短裤里的男上司。然后他们撞上一棵树,安全气囊膨出,把他的肋骨砸青了一片。
这次也差不多,周仪清出包间的时候是好的,走到厕所的路上却突然失去神智。后来他想起来自己在男厕门口看见姚敬臣,那人抱着手臂等待,于是周仪清排在他后面。其实姚敬臣只是在看一块大理石墙板——他觉得挺气派,但又有点俗——过了很久周仪清说:“里面干嘛呢。”
姚敬臣回头看见他,笑吟吟地——他这人就是很客气:“里面没人……欸,不好意思,我挡着你了。”
周仪清心里已经不爽到了极点,看见他的笑就像是嘲笑。他身上还被泼了酒,又冷又湿,心情很坏,这时姚敬臣向下扫视着他湿了的裤子。
周仪清当即给了他一拳,然后转身冲进厕所。
姚敬臣眼睛肿了,他眼眶很深,青紫色格外明显,周仪清提着礼品道歉的时候根本不敢看他。对方没怎么怪罪,只是很放肆地上上下下打量,像挑选宠物似的。最后他说:“你觉得那墙面好看吗?”
周仪清诚实地说:“有点俗气。”
“你觉得应该怎么搞?”
“岩板会好点……就是对光线要求高。”
“什么是岩板?”
“就是……”周仪清小心翼翼地,他以前就是这样的,特别在有钱人面前。“我手机里有效果图,您要看吗?”
姚敬臣十足以貌取人,而且他觉得周仪清品味不错。当时他正好有套房子要装,虽然专业不大对口,周仪清还是硬着头皮把这活接了。雇主不是个好打发的人,但也不难打发——或许是永远有兜着底的能力,姚敬臣有时很胡闹,也显得任性。他们能混成朋友,大概离不开周仪清对这类人的包容,他从来不对离经叛道的人发表意见,尤其是当对方很富有的时候。
和那些捞到最后,只是磋磨了青春的可怜女孩们不同,或许因为他是男的,姚敬臣确实带他进入了一个圈子,但他偶尔还是充当着女人的作用。挑明性取向后,周仪清不知道多少次在他的朋友间周旋。又或许因为他是男的,姚敬臣却不是同性恋,他的身份在性资源和朋友间游离得很微妙。
周仪清能包容这些,姚敬臣对他也说得上偏爱。不管有什么好事都叫着他,甚至跟他同吃同睡,带他出席活动。周仪清觉得自己像个名贵宠物或限量包,直到那一天。
周仪清头一次拒绝他拉皮条,是在一次失败的被小三经历后。他其实没有想什么特别的,只是觉得太累了。而且对方也不怎么重要,只是姚敬臣看他闲的无聊,拉来一个小网红。周仪清没聊两次就拒绝了,甚至连纯肉体关系也懒得维持。这引起了姚敬臣的注意,一天早上他问:“你不喜欢那个类型的?”
“也不是。”周仪清后悔自己睁眼了,他感到对方就是蹲守着这一刻,像捕猎似的。在他睡眼惺忪的时候,趁他失去警惕提出某些要求。就像是戒酒、戒烟、陪他去这个、陪他去那个……他眨了眨眼,说:“流年不利……我就是有点累。”
姚敬臣玩味地说:“虚了?”
“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
他答得干脆,周仪清瞬间就醒了。他从床上起来,套一件姚敬臣没穿过的新T恤,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洗漱、梳头、还用对方的护肤品擦了擦脸。走出浴室时他摸着下巴:“你有剃须刀吗?一次性的。”
姚敬臣撑在床上看着他:“你不跟我试试吗?”
“这么突然。”周仪清强作镇定,差点夺门而逃。
姚敬臣长相不赖,精致花美男,有点不像亚洲人,五官尖尖仿佛牙雕。他身材也好,周仪清记得他比自己高半头,大概是一米八多点——窄骨架,平肩窄胯,腰特别细——虽然他们一直以朋友相处,周仪清还是把这些事弄得很清楚。此刻他才觉得自己有点居心不良。
“我想了挺久了,你没给我机会。”姚敬臣居然这么说。
“……为什么?”周仪清喝了口水,“我可是插人的那个——意思是我的这个要放在你的那个里……你要试的话,买点小玩具试试。”
“为什么……我喜欢你嘛。”姚敬臣挑了挑眉毛,“而且我挺好奇的,他们都对你那么恋恋不忘。”
十分钟后周仪清还是祈祷着对方后悔,虽然他现在脱得赤条,该坐的都坐下,该立的也立起来了。他仍抱希望于姚敬臣只是开个玩笑,毕竟他的眼神说得上纯洁——虽然带着玩味,凝视着他的下腹部,好像用羽毛在挠。
“你不记得刮胡子,倒是记得刮这里。”姚敬臣伸手摸他,股沟处出奇光滑,让他有点爱不释手。
“做了激光。”
“光溜溜的舒服吗?”
“显得大点你不觉得吗。”周仪清抖了一下,因为对方的手指已经在戳他的囊袋。他缩了缩身子:“……你玩够了吧。”
“我还没开始玩呢。”姚敬臣掀开睡袍,中间也翘了老高。周仪清搞不懂他,他不像有性欲的样子,而像是真的在玩一个玩具,什么积木拼图的。他把他颠过来、倒过去,打散了又拼合在一起。周仪清稀里糊涂的,居然真跟他做到了最后,还是姚敬臣骑在他身上。周仪清想帮他脱衣服,对方却只是摆摆手就拒绝了。他握着那把腰,心里突然很害怕。其实他一直有点怕他,他见过他喜怒无常的样子,他很怕有一天他那么对付自己。一方面他招架不来,另一方面他不想失去宠爱——他是自己把自己摆在这个位置上的,周仪清早就意识到了,但也不想改变。
姚敬臣看出他的紧张,说:“你这表情是干嘛。”
“……这么高难度,我怕……呃……怕你给我压断了。”他说话时姚敬臣突然摸上他的乳头,于是周仪清又抖了一下,这打断了他的话。他说完后姚敬臣没有回应,只是专心玩弄他胸前的器官,好像发现新大陆。他认真的神情让周仪清有点反胃,胸前触电般的感受和身下的快感又夺去心智。濒临高潮时他忽然又有些生气,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于是在预期之外,他射在他身体里。
他甚至都没戴套——这也是姚敬臣要求的。于是他的体液就直接接触着他的黏膜。他有些惊讶,但没有生气。手探到后面摸了摸,又举到周仪清面前。
“是不虚。”他喃喃自语,用沾着体液的手自慰,眼睛微眯。尽管周仪清就在他对面,面对这个相识数年的人,却感到无比陌生。而且陌生的姚敬臣让他燃起了性欲。他也喜欢他——却不是那种喜欢。他了解对方有无理取闹的需要,所以不能感到真实的恋人之间的爱。但他对他的肉体产生了欲望,他不知道姚敬臣是否也如此。
预料之内的是,后来姚敬臣也把一些东西留在了他体内——他确实算计好了,他不吃亏。玩具、道具、精液、唾液甚至尿液。周仪清毫无征兆地被他灌了一肚子,几乎不敢置信地颤抖。但除了事后骂他几句,他好像也没能说什么。一开始没有拒绝,后来就没机会了。对他而言是这样的。
更夸张的是,姚敬臣好像是认真的。这天周仪清本来要去见一个人,那是学校的一个学生。在好友对他的操控逐渐滑向性虐时,他对这事又有点兴趣了,尤其是对年轻男孩,他急需找回场子。姚敬臣就在他喷香水的时候进来了,用他的钥匙开了门。
“约会啊?”
“嗯。”周仪清应了一声,转头看见姚敬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他完全是故意摆这作态,过了一会又笑起来,语调轻轻地:“你不是累吗?”
“也不能一直那样吧。”
姚敬臣歪了歪头:“你不懂我的意思吗?”
周仪清没说话,鸡皮疙瘩冒了一手臂。姚敬臣对他摊开手掌:“手机给我。”
他顺从地递过去——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算得上秘密的事情。姚敬臣皱眉,按来按去,看上去发了好几条消息。然后他把额前的头发捞到脑后,露出整张俊脸。
“我觉得你不太清楚,”他挂上笑容,牙齿白森森的,“你是我的人。”
那些闪耀整齐的牙,让周仪清感到莫名寒冷。接着姚敬臣又嘀嘀咕咕地:“这次就算了……”
他的薄翘的嘴唇贴了上来,很突然,周仪清往后躲了一下,头撞到柜子上。他没来得及喊痛,姚敬臣就握住了他的手臂,握得很紧。他双眼紧盯着他,嘴角挑着却不像在笑。
“你不能躲。”他一字一句地说,周仪清马上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