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有人踏浪而行。
是个女子,碧波之间,她的一身红衣甚为娇艳。而片刻之后,她扶摇升空,猛然往前飞去,长袖挥舞双手齐出,用力往下一抓。
与之瞬间,奔涌的海水突然停顿、冰封、凝结,紧接着一块十余丈大小的寒冰“轰”的破浪而出。
女子又是隔空一抓,寒冰竟然随着她掠过海面而去。
须臾,抵达一处小岛。
“砰——”
寒冰坠落在小岛的海滩之上。
女子随后落下身形。
巨大的寒冰像是冰山,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而凝神看去,近乎透明的寒冰之中什么也没有。
女子却飞身跃上一块礁石,就此款款坐下,轻声道:“你以为擅长水遁之术,我便抓不到你了?””她伸手撩起发梢,不以为然又道:“一个时辰不现身,我便将你连同玄冰沉入海底。嗯,让你这辈子难见天日!”
“哦,遵命!!”
“啊……”
赖冕挣扎着爬上海滩,只觉得神魂又是一阵巨疼,周身的骨骼经脉更如万千钢针噬体,使他痛不欲生放声惨叫——
“有啊!”
赖冕惶然而立。
红衣似乎不胜其扰,轻轻拂袖一甩。
他常年盘踞扶余岛,最为擅长水遁之术。他相信遁入大海,他便是一条鱼,从此隐匿于波浪之间,谁也休想找到他的踪迹。而他大海深处躲藏了一个月,尚未来得及露头,便被冰封在海水之中,再也无处可逃。
红衣女子,或红衣,她端坐在礁石之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常年奔波在外,她看不出有丝毫的风尘之扰,她独特的风韵与她的蛮狠霸道,以及她的喜怒无常,依然千年不改。
敢不乖巧么,随时没命啊!
从这一刻起,他便是奴仆、随从,生死不由己。
“哼!”
“前辈放过在下……??”
他话音未落,突然后悔不迭。
“咦??”
“唉……”
“过来——”
红衣猛然盯着他,道:“你与老娘说笑呢?”
“于野的师门长辈,元婴长老……”
偌大的一块寒冰瞬间崩塌殆尽。
“这个……我返回扶余岛之时,岛上仅剩下三两个凡俗弟子,那位归元前辈去了何处,着实不知……”
“前辈饶命,在下甘为鹰犬任由驱使……”
而她话音未落,寒冰之中忽然出一道淡淡的人影,随之呈现出赖冕的模样,却又带着绝望与惊恐的神色传音道:“前辈,您已追杀我两月有余,何至于如此,我与您无冤无仇……”
红衣的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哼道:“你杀人炼丹,残害无辜,竟敢寻仇报复,毫无人性的东西。倘若你不知悔悟,我便将你交给于野处置!”
“哦,你是说老娘无事生非?”
“嗯,那小子所言属实。”
两个耳光,换来两个多月的追杀,究竟是为了什么,着实令他困惑不解。
红衣冷冷回应一句,又忍不住嘴角含笑,道:“初见那个小子,他仅有炼气修为,谁想短短的数十年,他已是金丹修士。当初老娘也看走了眼,咦——”
红衣突然冷哼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摘下一根长发,顺势掐动法诀屈指一弹。
“谁……归元,我不认得……”
他至今弄不明白,怎会得罪一位化神高人。
不过,周身的刺痛已然消失无踪,禁锢的修为法力也恢复如初。唯独识海深处飘荡着一根细微的青丝,仿若虚幻的存在,却又杀机森森而随时夺命索魂。
红衣的质疑声如同惊雷,吓得赖冕脸色一变,急忙强打精神,道:“我族弟赖泰,痴迷于丹道,并独辟蹊径,找到一个炼制结婴丹与化神丹的法门……”
“所谓的法门,无非是以筑基、金丹修士的精血炼丹,而此举有伤天和,我兄弟二人便选择扶余岛掩人耳目。恰逢去岁的正月前后,一位天机门的道友带来一群海外修士,赖泰本想借机炼制一批丹药,谁料那群海外修士竟然杀出地牢,致使天机门道友、赖泰与岛上的弟子悉数遇难。十多万块灵石,以及典籍、丹药等等均被洗劫一空。彼时我外出未归,事后从幸存弟子口中得知,行凶的为首之人相貌年轻,于姓,虽然仅有金丹修为,却驱使两头四翅猛兽,且法宝威奇穷,剑气凌厉无双。”
“老娘喜欢!”
赖冕黯然叹息一声。
红衣却啐了一声,道:“凭你也配充当鹰犬,老娘不过是让你陪我找人罢了,再敢言巧语,我打碎你满嘴狗牙!”
红衣微微颔首,道:“寻找归元那个老东西之前,且说说你与于野的恩怨。”
“哼!”
“前辈想知道什么,在下不敢隐瞒!”
青丝细弱无痕,却又去若疾风,竟穿透厚厚的寒冰,又猛然顺着赖冕的眉心而狠狠扎入他的识海之中。他始料不及,也无从躲避,禁不住失声惨叫——
“扶余岛的凡俗弟子我尚且认不清楚,又怎会认得一位伙夫,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