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刮过,吹起缕缕发丝在风中交缠,逆着月光,在灯笼的暖光下柳初夏赶紧眼前的人既模糊又清晰,期待看清却又恐惧。
“主母这三更半夜地到这处有何要事吗?这要是让姜王知道,只怕主母不好交代。”姜蘅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眼前石化的小丫头,这般胆小竟然还敢到这里。
听到姜老王爷她还没什么太大反应,可是当听到他要告知姜王时,她突然抬起头来,将灯笼放下快步靠近他,抬起头来像一个受惊的小兔子,各位认真地把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口小声说道:“求求你,别告诉他。”
要是让姜王知道她孤身一人来乱葬场又说了那般胡话,只怕真的要把她扒下一层皮来。
她只是一个被买来冲喜的乡野丫头,自然府中无人在意她,就连侍女也不曾有,所以日常妆扮梳洗都是她一人完成。
姜蘅之前见到过她几次,那几次都是浓妆艳抹,身上一股子脂粉气,十分令人讨厌。
今日的她很不同,可能是因为出来的匆忙,连粉黛都不曾施,平日爱穿的惹眼的亮红色也变成了青葱色,两个可爱的小揪扎好,倒真有她这年龄几分的稚气。
“真是可惜,主母,我可是王爷的侍卫,如果不如实禀告王爷,我会倒大霉的。”姜蘅装作很苦恼的模样捂着额头,摇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柳初夏见他并未松口,咬咬牙说道:“我,我能答应你一个条件!你能不能也别告诉他?”
“你?你会干什么?”
这下子可问到点子上了,就算是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柳初夏也清楚地感受到了原身在府中毫无地位还不讨喜的事实。
“要不这样吧,王爷今夜让我在这里执行一个任务,我等好久了都无人上钩,恰好还缺一条大诱饵,不如就由你来试试。”姜蘅突然开口。
上钩?诱饵?
柳初夏有些胆怵,怯怯问道:“我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你好好蹲在这处就好。”
见她在原地始终给不出个回答,姜蘅也懒得同她废话,转身就要走:“那我还是去找王爷好了。”
“别!”柳初夏伸出手来想要去拦,后一步不知是否会有危险,但是前一步定会死,既然如此倒不如冒险试试,“我当我当!但是我想知道我会有危险吗……”
看她答应了,姜蘅才慢慢扬起唇角,将自己的披肩拿下来扔给她:“只要你乖乖听话别动,是肯定死不了的。”
听到不会死柳初夏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死,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姜蘅站在一边看着柳初夏笨拙得将披肩从脑袋上包好,就算是这样还生生长出来一截。
突然,她拿着小灯笼向这边走来,将它举起,小声说道:“你且帮我保存好,万不要弄坏它,你我之间的交易与它无关。”
认真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交给他什么重要物件,姜蘅半开玩笑地说道:“这难不成是主母哪个相好的赠予的?”
“胡说!”柳初夏蹙着眉头被他的话气得气鼓鼓,“这是我的物件,自然不能因为你的事情坏了!”
将灯笼塞进他怀中,拉起长长的披肩,柳初夏迈着大步子像一只笨拙的小老鼠到一旁,然后安慰地蹲下去。
很久,感觉到身后没有声音,柳初夏这才偷偷往后瞧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那小五也不知道何时离开了。
一阵阴风吹过,刚刚还被气得有些许发懵的脑袋此刻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如今处在乱葬场的正中央,脚下便是各种各样的尸体,腐臭味一阵阵浮上来令人作呕。
远处似乎传来狼嚎声,她现在都有些怀疑小五是不是把她当成引这些狼的诱饵。
就连刚刚还悬挂于天上的月亮此时也悄无声息地隐藏了起来,那仅剩的薄弱的光亮被凐灭,柳初夏尽量睁大眼睛像四周寻找,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有些怕了。
那人会不会是骗她,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不管了吧?
远处一棵十分不惹眼的树上,姜蘅坐靠在树枝上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小灯笼,一边看向乱葬场中央摇头晃脑地柳初夏,算算时间总该来了。
果然,在他刚落定的那一刻,一声唢呐悠扬而来,在这阴冷恐怖的乱葬场内显得格外诡异。
柳初夏也听到了,可是她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唢呐声刚开始悠扬而缓慢,突然声调急促上升而后急降,拍点飞快鼓动,距离她也越来越近。